【贾尼】秘密计划 2
第2章 “木乃伊”
门外突然而至的呼喝和开锁声惊动了两人，Tony迅速将一部分图纸颠倒，又散开放在桌上，Yinsen则伸手关掉了写灯台。
他们转身面对大门，这次进来的却不止大胡子头目。
两列端着卡宾的壮汉开路，整个基地的首领，一个皮肤黝黑的光头男人板着脸，踱步走进了这个被改造成临时工作间的山洞。
他一一扫视过地上被拆开的炮弹，四处散落的零件，又绕过他的卫队走向工作台。桌子上也并不比地面整齐多少，各种不知功用的仪器，有些连接在一起闪烁着微光，有些就那么胡乱地堆着。
他拿起了那些设计图。
两个男人的心同时提了起来。
光头首领一张张地看完，当他放下图纸时没人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表情变化，直到他忽然开口说了句与这些无关的话：“带他进来。”
他们同时看向了门口，就见到两个壮汉架着一个……“木乃伊”走了进来。
Yinsen想起了那天傍晚自己被带走后救治的年轻人。
Tony也从Yinsen的表情中猜到了，他转而打量那个“木乃伊”。绷带和纱布把他从头到脚缠得严严实实，只露出了眼睛和嘴巴，被两个高大的男人架着肩膀，双腿还是拖在地上。看起来很高，但身形瘦削。
“现在，告诉我，他们两个这几天在做什么。”
Wh...at...
Tony整个人都僵硬了，他眼角余光瞥到Yinsen看向自己，但他确认那些监控型号都是不带监听的，山洞里也没有另外的拾音器。
“木乃伊”十分缓慢地抬起头，Tony以为他在看自己，但随即发现对方其实闭着眼。他好像十分乏力地深深喘了几口气，才一个单词一个单词拖着嘶哑的气音说：“我不知道。”
光头首领的语气十分不悦：“我让你监视他们，你却说你不知道？你不是懂唇语吗！”
一瞬间，无数上膛的枪口对准了“木乃伊”。
Tony开始疯狂地转动大脑，回忆他们都在监控下说了些什么——为了避嫌，他们并不会刻意背对着监控说话，而他又该对此作何解释。
“木乃伊”还在迟缓地说着：“他们谈论了家乡和家人，还有各种材料、工具，加工程序，我只认识武器成品，不懂制造。”
首领转身沉默地盯着他绑架来的武器专家，“木乃伊”又垂下了头。
Tony想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些，但他觉得额头的冷汗都快滑下来了。
最终，首领还是挥手让属下收起了武器，他对“木乃伊”阴森森地说：“既然你说看不懂，那就待在这里听，什么时候导弹做好，我才会答应你的请求。”
一个断了右手的男人扛着折叠铁床走进来，Yinsen认识他，当他们需要自己救治伤者的时候，总是这个男人给他打下手。
铁床被摆在了另两张旁边，“木乃伊”随后也被扔了上去，光头首领最后警告地瞥了Tony一眼，才带着人离开了山洞。
“Holy shit！”
松懈下来之后才感觉到肢体的酸痛和后背的湿冷，Yinsen坐倒在椅子上，而Tony想到今后多了一个监视者更加心中烦躁。
“真不公平啊，我们的床只是薄铁板，你却能睡在床垫上。”
“噢，Tony，他可没法睡那个。”Yinsen看着他亲手包扎过的年轻人，“你的命很大，我当时还以为你会挺不过来。”
Tony抱着手臂冷笑：“或者是因为他很重要，他们不得不想办法给他弄了血浆。”
“木乃伊”睁开眼，这回两人都看清了那双色泽很漂亮的灰蓝色眼瞳。
他先是对着Yinsen眨了眨眼，仿佛在表达感谢，然后又转向Tony，很轻易就从对方细微的面部表情里读出了他的情绪。
安定、愉悦的感觉像一连串剔透的气泡从心底泛上来，但他按捺着让自己保持平静，仍然用那种拖沓的嘶哑气音说：“看来为了日后能够相处愉快，我必须先给点保证，Mr. Stark。”
Tony挑起眉，看着“木乃伊”开始用自己缠满纱布的的左手拽自己缠满纱布的右手，他也看到了被扯开的纱布间，那根只余苍白指骨的食指，和骨头上斑驳的划痕。
他勉强端住了表情。
“木乃伊”看向监视器，计算了一下视野，然后很小幅度地弯起嘴唇，对Tony说：“请再靠近一点，低头。”
Tony迅速领会了木乃伊先生的无声嘲笑，于是他一手撑在铁床边，弯腰俯身凑近他，“像这样？”
“很好。”
那根指骨点在了他的眉心，非同寻常的冰冷，像金属一样，耳边仿佛听到一句空洞遥远的陌生语言，Tony猛地退开，然后……
“My God！”
“what the hell！”
Tony退开了两步，但原地还停留着一个Tony。
“这是什么？”Yinsen目瞪口呆。
那个“Tony”面无表情地直起腰，转身，正对两人。
“一个幻象，可以理解为全息影像，动作比较死板，也无法拿起实物，但足够糊弄精度不高的监控。Mr. Ho要来一个吗？”
即使是听不出嗓音的气声，Tony也觉得这句话被他说得十足彬彬有礼。他又拉直了嘴角。
但木乃伊先生已经心满意足了，他不再故意惹恼Tony，“除了幻影人像，我还可以模拟其他物品，固态的，液态的，Mr. Stark看过木偶戏吗？”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Tony的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彩。
“就像这样。”
幻象Tony的面前凭空出现了许多零件，它拿着工具鼓捣了一会儿，把那些零件组装成拳头大小的圆形装置，并点亮了它，一个小型电弧反应堆。
“看起来还不错，”Tony眨眨眼，“除了忘记注氢，缺少外部电源启动接口，没有防爆安全装置，没有……”
“当然，需要Mr. Stark的指导。”他诚恳地承认错误。
“那就让我们一起来造杰利科吧。”Tony露出宽容的微笑。
晚餐时分还有一个小插曲发生在这个重新组合的小队之中。
“所以，不仅床位要区别对待，饮食也要吗。”Tony嘟起嘴。
木乃伊先生连气音都饱含笑意了：“或许是为了让你们对我保持警惕？Mr. Stark这么在意吗。”
十戒帮给俘虏们的待遇可谓苛刻，即使他们还需要Yinsen提供医疗，需要Tony制造导弹，但在生活物资的配给方面仍然非常吝啬，食水仅能满足基本需求。吃不饱当然没力气作乱，匪徒的小手段而已。
至于木乃伊先生，暂时而言他还被“十戒”算作友方，在这个山洞里的定位相当于监工，医疗和供给比起俘虏的待遇稍好。这并不代表他就真的取得了首领的信任，倒不如说是为了让他们互相敌视以避免捣鬼。
“那他们还挺聪明的。”Tony也不是真的介意这个，他只是找个话题活跃气氛，缓解一下紧张感。
但木乃伊先生把他的那份推了过去。
“什么？”他不悦地看过去，“我不需要抢夺病号的口粮。”
“不，事实上我不需要这个。”
“你想说你靠空气活着？”
Tony觉得对方肯定是笑了，因为他靠在抬高的床板上被裹成茧的上半身抖动了几下。
木乃伊先生又推了推，“我是说真的，我又不想自杀。”
这话可真令人难以置信，虽然这个“木乃伊”的确与众不同，语气听起来也很认真。
木乃伊先生指了指藏在监视死角“待机”的两个幻象，“难道这些还不够超现实吗？”
Yinsen再三询问过他确实不需要任何食水，自己取了少量，又把大部分都给了Tony，“力气活儿全是你在做，别推让了，我们三个的命都要靠你呢。”
“感谢伟大法老王的慷慨赐予。”Tony双手十指交握咏叹道，不过另两人都知道他只是有些不好意思。
于是Yinsen和Tony分享了三个人的份例，总算是感受到了久违的胃部饱足感。
木乃伊先生觉得自己心情又低落了，虽然以前也总是吃没什么营养的外卖快餐，但看着他就为了这样的食物不经意露出满足的表情，还真是……
难以形容的暴躁啊。
同样的问题当然也会发生在木乃伊先生的外伤换药上，考虑到他应该表现出一个被照顾良好的病号形象来欺骗监控，他这次没有反对。
“换干净的纱布就行了，不用药，还可以省点清水。”
Yinsen点头微笑，当然，一个水平高超的医生从来不会听从任性病号的瞎指挥。
这会儿真身Tony正在工作台前摆弄那些复杂的小玩意儿。自从那天气势汹汹的光头首领放下设计图，他就知道这基地里没一个懂哪怕是皮毛的家伙，像小零件加工之类的工作就完全不必要再躲躲藏藏。
而听到Yinsen发出吃惊的呼声，他抬头看去，也露出了震惊的表情。
木乃伊先生已经被解除“武装”，露出了一条手臂和半个胸膛。Tony觉得那天Yinsen的形容简直太过保守了：五指和大半手掌都只剩伤痕累累的白骨，剩下的小半也就还连着点筋肉，手臂被削得惨不忍睹，到了胸部才能从纵横交错的伤痕间、卷起的小块皮肤上辨认出他的肤色。
这看起来更像是一种可怕的私刑。
“你的伤没有丝毫起色，他们没给你另外的治疗吗？”Yinsen皱着眉，没有结痂，但也没有流血。
有输血，只是全被他分解成能量了。“所以你看，用不着伤药，不会变好，但也不会恶化，包起来就行了。”
